魏永征的博客

组建报业集团或曰报业的集团化,是近年来新闻改革的一个热门话题。现在许多中央级报社和几乎所有的省市党委机关报社以及部分地市党委机关报社都办起了子报子刊，有的人就断言这些报社已经走向集团化或者成为报业集团了。我对此采取谨慎的态度，认为这只是从单一型的报业走向复合型的报业或者说系列化的报业，还不能说是报业集团。成为报业集团，还需要进行深层次的体制改革。

复合型报业是新闻改革的成果

母报办子报始于70年代至80年代之交。而近年来的盛行以及演化出一报多版等各种形式，则与报业适应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有关，反映着新闻改革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
首先，这表明我国报业走向产业化已达到了一定的规模。产业就是能够创造价值的行业，具有使资本保值增值的功能。除了特殊情况外，创办子报子刊不可能由国家来投资，而要靠报社自身的积累。所以有能力创办系列报刊的报社大多数是历史较久，影响较大，并且拥有相当的经济实力的中央和省级报纸。报社走产业化道路最初是通过经营广告、发行、印刷这三项主体产业获利，积累了大笔资本。在此基础上开展更新印刷设备、改善通讯手段、建造报业大楼等基础设施建设，也很快产生了经济效益。同时广泛兴办各种相关产业。这就为扩大再生产准备了雄厚的资本条件。办报的扩大再生产包括扩版增张和创办子报子刊两项。报社创办子报，是为了更加合理地配置和充分地利用自己积累的各种资源（人力、设备、资本、信息、知识和技术、社会关系网络以及名称、商誉等无形资产等等），因而都有明确的效益目标。多数子报子刊都可以通过发行、广告给报社带来或者将会带来不同程度的盈利。更加重要的是，系列报刊扩大了报社的社会影响和社会联系，使它的名称、商誉等无形资产大大增值，这对报社进一步发展广告、信息咨询这一类第三产业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因此，有的子报子刊即使没有直接盈利甚至要一定贴补，但它的良好的社会效益最终还是会给报社带来经济效益。例如《新民晚报》出版“美国版”，投资逾千万，为《新民晚报》走上国际报坛开辟了广阔的道路，显示了它的领导人的远大战略眼光。拥有系列报刊的复合型的报业一般都已进入了这样的良性循环，它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自主经营、自我发展的主动性和活力，是过去作为党政机关一部分的时候所不能想象的。
同时，创办子报子刊既然具有效益目标，必然要较多地考虑市场和受众，从而促进我国报业不断调整自身与受众的关系，产生适应变化发展着的受众需要的结构性变革。今天，再也不会有谁把报纸当作文件、教科书来进行学习，在工作时间“读报用报”的做法也早已废止，报纸已成为公众主要在闲暇时间阅览的精神消费品。这是客观存在的社会新闻观的根本性变化。近年来许多党委机关报发行明显下降，有的跌落一半以上；实际阅读率恐怕更要低些。这首先是由于种种主客观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外界原因），许多机关报依然墨守传统的宣传陈规，与现实的受众需要有着相当的距离，受众不爱看。同时也说明随着“全民政治”的结束，党和政府的各项工作一律要得到全民的共同关注的局面已不复存在，机关报已不可能象过去那样在数量上取得独占报坛的优势。许多子报子刊正是为了弥补机关报的不足而办起来的。有的机关报总编辑老是抱怨自己为应付四套班子的常委们批来的会议消息、讲话文稿而伤透脑筋，而庆幸他的晚报却从未遇到这样的尴尬局面。有的老总坦率地表示，他准备让日报跌下去，而完全有把握让晚报升上来。事实上，在一些地方，机关报所创办晚报的发行量已经大大超过了它的主报。这种变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在机关报鞭长莫及的地方，由它所办的子报子刊来分担舆论导向等使命，有什么可以不放心呢？今后办得好的机关报可以成为主要供社会的精英人士阅读的“高级报纸”，同时以系列报刊掌握基层的广大公众，这样做，机关报的舆论中心地位不是削弱了，而是加强了。
复合型报业对于新闻改革最重要的意义是使新闻业迈向社会化的大生产。我国报刊林立，各办各的，又要有统一的舆论导向，就只能靠行政管理。这种小而全的体制既不利于产出报刊精品，形成真正的思想舆论中心，也不利于我国新闻业参加国际新闻竞争。复合型报业和集团化,可以使报业真正壮大起来。

究竟什么是报业集团?

目前有关报业集团的论述,在谈到报业集团的属性时大抵有两种倾向。一种是强调通过报业集团强化报纸的宣传和舆论导向功能，认为报业集团就是新闻宣传的“集团军”。另一种则强调报业集团的产业性质，如有的把报业集团定义为”两家以上报纸组成的出版和经营的联合实体”，有的认为报业集团是一种“多元化的产业联合体”，有的则直接了当地提出“报业集团是企业集团的一种具体形式”。这两种意见虽然没有直接交锋，但是泾渭是十分分明的。
我基本赞同后一种意见。报业集团就其属性来说，就是一种产业集团。产业就是能够创造价值的行业。单家报社，既是喉舌，又是产业。建立报业集团，就是把报社的产业职能分离出来，使之集中化、系统化、有序化。报业集团的主要功能是发挥现代企业制度的规模经营的优势，借助现代经营管理体制和手段，发展和壮大以报业为主的各种产业。这无疑是报业产业化的一个飞跃。报业集团绝不是新闻宣传机构的简单集合，当然这并不影响在报业集团内部的各家报刊的新闻宣传机构性质。
现在世界上的报业集团，主要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混合型的，这以美国最为典型。在美国，20家公司拥有全国日报发行量的一半以上。这20家公司及其下属报业的股票,在不同程度上为其它行业的财团所拥有，而这些公司和所属报业又分别在经营形形色色与报业无关的各种产业。报业和其他产业形成了纵横交错的”链”(Chain)。许多报业公司通过集团同其它行业的大公司建立了密切的联锁关系。另一种是主导型的。报业始终是集团经营的主干，同时也经营另一些非报业的产业。这种情况最典型的是新加坡。新加坡的报纸全数为新加坡报业控股有限公司所拥有，包括3家英文报、2家马来文报和4家华文报。全公司以执行主席为首的董事部为最高决策机构，下属业务和支援服务两大部门。业务部门组成为四个集团:英文-马来文报章集团、华文报集团、报章服务集团和广告市场集团。支援服务部门包括财务集团、人力资源集团、资讯科技集团、公关部、商业发展部、产业管理部等。这些部门被称为“支援服务”体现了报业的主导性质。这个控股公司在新加坡全国上市公司中位居第六，1992年营业额为6.07亿坡元,利润则达2.64亿坡元。这两种形态的报业集团，当然都是产业集团。我们对报业集团的设想主要是后一种。
我们承认报业集团的产业性质，也就意味着报业集团必须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基本原则进行管理运作。诸如：明晰产权关系，报业集团拥有国家投资形成的全部法人财产权；报业集团以其全部法人财产，依法自主经营，对出资者承担资产增值保值的职能；报业集团通过自主经营活动（包括广告、发行、印刷和兴办其它产业），遵循以最小的投入获取最大的产出的经济规律,不断提高经济效益和壮大经济实力；政府不直接干预报业集团的生产经营活动，也不承担经营后果的责任；建立科学的领导体制和组织管理制度，形成激励和约束相结合的经营机制。等等。
一些人在谈论报业集团时极力强调其加强舆论导向的作用，可能是以为承认报业集团的产业性质就会削弱甚至取消报纸的宣传和舆论导向的功能，把办报变为单纯的赢利手段，这是没有必要的。报业作为一种信息产业,是借助传播信息来发挥其宣传和舆论导向功能的。而信息又可以带来巨大的物质财富。正如承认报纸是商品并不意味着取消报纸的党的喉舌功能一样,报纸的宣传效应和盈利结果即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也是并不矛盾的，甚至是可以相互促进的。改革开放以来许多报纸在有效地进行正确舆论导向的同时,赚取了巨额的盈利,实现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就是有力的证明。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现代报业日益成为高科技的产业,高科技就要高投入,没有雄厚的物质基础和强大的经济实力,报纸运作仍然停留在手工操作的水平上,是难以适应新闻宣传的要求的。有人估计,我国一家报社的技术装备要赶上国际先进报业的水平,需要几十亿元的投入,这笔巨款根本不可能依赖国家,只能依靠自我积累。建立报业集团,把分散无序的经营变为集中有序的经营,把较小规模的经营变为较大规模的经营,通过调整生产关系来解放生产力,就能创造和积累更多的财富。报纸有了钱,有了高科技手段,非但不会影响它的宣传功能,而恰恰有利于加强它的宣传功能。何况，集团化就是意味着集中、垄断，它只会导致加强控制而不是削弱控制。新加坡政府就是通过报业集团化把全国的报纸一步步控制起来的。简言之,如果说我们以往对报业的管理主要是采取政策手段、行政手段，近年来又加上法律手段，那么报业集团化将使经济手段的管理得到进一步的强化。
把报业集团建成为新闻宣传的集团军的意见是不可取的。我国对新闻舆论导向已经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领导管理体制和机制,完全没有必要另搞一套。譬如在各个省市，新闻舆论主要是由省市党委及其宣传部实施领导的。如果某个省市的主要报纸组成为报业集团、而这个报业集团又把组织本省市的新闻宣传和舆论导向作为自己的主要任务，那么恰恰就会干扰了省市党委及其宣传部的领导。这当然不会是主张这种意见者的本意。

组建报业集团是报业产业化的必然趋势

承认报纸是商品,报纸要走向市场,必然要承认报业是一种产业，这是新闻观念的一大转变。这个转变不仅使一大批报纸从过去吃皇粮的境地中解放出来，有一部分还成为财大气粗的富户；而且直接导致了报业的复合化或系列化。我把一家报社创办多种产业和各种子报子刊称为复合型报业。首先是报社的三大传统产业发行、广告、印刷取得显著的经济效益并且日益具有成为相对独立产业的倾向（有的已经成为具有法人资格的公司），同时报社又兴办各种其他产业，包括与信息有关的和与信息无关的，有的也取得可观的效益。而上述各项经营的收益又为扩大再生产增张扩版和创办子报子刊准备了雄厚的资本条件。报社创办子报子刊，是要更加合理地配置和充分地利用自己积累的各种有形的和无形的资源,而这些子报子刊往往比主报更容易适应市场规律的需要,从而为主报带来更大的经济效益。那些经营得法的复合型报业,经济实力如同滚雪球般地越滚越强大。
但是这种复合型报业还只是属于市场经济下报业发展的某种中间形态，这种形态存在着一些显而易见的矛盾，并且随着报业经济的发展而愈益突出。复合型报业必定要向报业集团过渡。
随着报业经济的发展，一些报社的资产急剧增长，有的已达几十亿元，完全可以跻身于大型企业之列。但是至今绝大多数报社的产权都没有经过界定，产权关系很不明晰。目前所有的报业资产都属于国有资产，即使成亿资产都是报社自己在经营中积累起来的，仍然全部是国有资产的增殖，所谓“不花国家一分钱”添多少机器、造几幢大楼的说法是不确切的。但是由于产权未经界定，作为资产所有者的国家和作为经营者的报社法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关系并不明确，政府对报业资产的监管制度基本上还没有建立起来，这就很难管好用好国有资产，以至造成国有资产的浪费和流失。这可从两个方面加以分析:一方面，有个别报社面对急骤增加的财富，花钱越来越随便。公费吃喝、公费旅游、公费出国十分严重。讲阔气、摆排场令人侧目。各种经济活动“回扣”盛行。职工福利过度膨胀，报业和某些其它社会行业之间、高盈利报社和低盈利无盈利报社之间分配差距过大，影响不好。投资决策过于轻率，有的项目没有可行性论证就轻易上马，造成无效益经营或者亏损甚至受骗上当。另一方面，有个别主办主管单位把下属盈利报社视为肥肉，经常要求其负担某些额外开支，甚至任意调拨部分资金。这些情况对报业经济的损害是显而易见的。同时，这又带来了报社自身同下属各实体（包括各种企业和子报子刊）之间产权关系的混乱。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在复合型报业中，报社是出资者，其下属实体就是经营者。由于两者之间权利和义务关系不明，有的实体不能承担资产保值增值的责任，没有盈利照样运转，甚至亏损了还一再要求追加资本，肥了私人亏了公家，成了无底洞。而有的子报由于适应市场需要，发行、广告经营兴旺,经济实力明显超过母报，造成“尾大不掉”，其实，只要明确子报的经济实力不过是母报所投入的资产的增值，母报始终拥有所有权，那么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由于母报和子报、主体产业和非主体产业以及它们相互之间的产权关系、权责关系不明，也就难以实现有序优化的组合，实现高效率的运转和规模经营。而通过组建报业集团，明晰和理顺产权关系，明确出资者和经营者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健全对资产的分级监管制度，这些矛盾就可望解决。由集团来统筹规划设计自身的经济发展，发挥集团的整体效应，必定大大有利于提高生产效率，使报业经济的发展走上一个新的台阶。
目前几乎所有的复合型报业都是由主报统管所有实体。报社实行“两个轮子一起转”，法人代表既要承担新闻宣传的政治责任，又要承担报社经营的经济责任。这种“两个轮子一起转”的体制，从过去只管新闻宣传不讲经营到如今既办报又经营，是一大进步，但是这种体制同样具有过渡性。无论是法人代表还是报社领导集体，集组织新闻宣传和经营于一身，既不利于集中精力办好报纸，也难以使新闻宣传同经营活动严格区分开来，在客观上造成经营活动影响新闻宣传的种种机会。当前”有偿新闻”屡禁不止，用各种准新闻形式发布广告层出不穷，编辑记者卷入广告活动相当普遍,有不少报社编辑部公开向各版面编辑下达广告额度指标，编辑甚至总编辑都把发稿作为发行、广告的交换条件，这种情况就是在资本主义严肃报业也是不允许的。种种不正之风的根源之一就是在于“两个轮子一起转”。同时,报社主要领导承担着组织新闻宣传的繁重任务,难以过多地过问经营;而随着复合型报业的发展，经营活动越来越复杂，报社主要领导又不得不分出许多精力来过问这些事务，这种顾此失彼的窘境现在相当常见。看来，“两个轮子一起转”有必要过渡到“两个轮子分开转”。组建报业集团,由集团来集中而有序地承担起经营管理的职能,主报和各子报子刊编辑部就可以全力以赴搞好新闻宣传工作。这样就有条件将新闻报道活动和经营活动严格分隔开来。新闻报道活动按新闻规律办事,经营活动按经济规律办事,从事经营者不干预新闻报道活动,从事新闻报道者不参与经营活动,报业运行就能走上健康的轨道。
我国在计划经济下形成的报业布局的特点是有多少部门就办多少报纸,势必以中小型为主,分散经营，很难实现优质高效。在近2000家报社中,总资产超过亿元、总期发数超过百万份的报社不会超过50家。有不少中小报社，小本经营,经济实力单薄,发行量低下,影响微弱,没有力量扩大再生产。有的入不敷出,东挪西借,勉强撑持;有的则穷困潦倒,债台高筑，到了连工资也发不出的地步;有的为了维持生计,在经营上往往采取不规范和不正当竞争手段(如夸大发行量),甚至违法经营。也有些报社,虽然薄有盈利和积累,但在部门所有制下搞小而全的复合化系列化又会造成资源的很大浪费。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新科技的推广,分散经营的新闻业布局一定要向社会化的大分工大生产发展。通过联合和兼并，组建报业集团,就是走向社会化大分工大生产的必由之路。有实力的大报，从财力、人力、物力等有形的资源到商誉、名称（商标）、消息管道、社会联系等无形的资源，都远远胜过小报小刊。在报业集团中,实行各种形式的资源共享,不仅各类资源可以得到充分的利用,而且必将形成新的合力。譬如,原先各家报刊都要自设广告部经营广告,报业集团的广告公司就可以把集团内所有报刊的广告包下来;原先各家报刊往往要自设印刷厂或者电脑间,现在这些工作就可以交给报业集团的印刷公司或印务中心来承担……由于后者是集约化的大生产，其质量和效率显然是前者远远不能比拟的。而报刊的编辑部卸下了兼顾经营的沉重包袱,无疑有利于集中精力去办好自己的报刊。事实已经证明,原来”单干”的小报小刊,在被大报兼并以后,就可以分享大报的资源优势,自己原先比较贫乏的资源也可以得到激活,从内容到经营都取得了明显的发展。需要看到，总会有一些报刊,主要是那些专业性、学术性较强的报刊,虽然自有其存在的价值,但又很难独立在市场中生存立足,报业集团便可以成为它的坚强后盾。报业集团主办这类报刊,虽然没有直接盈利甚至要一定贴补,但这类报刊只要办得好,同样可以为集团带来无形的以至有形的财富,并非绝对就是赔钱生意。
报业的集团化将会使我国的报业真正强大起来。每个报业集团在各自一定范围内都可以成为思想和舆论的中心,并且进而走向国际新闻竞争的舞台。

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报团

我们设想的报业集团,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报业集团。我国的所有的报纸刊物,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的思想阵地,特别是各级党委机关报,是党、政府和人民的喉舌。所有报刊都遵循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基本方针，承担着宣传、传播、反映民意、批评和舆论监督等社会功能,与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报刊””商业报刊”有本质上的区别。由此形成的报业集团，同西方完全企业化的报业集团不同,也与一般的企业集团不一样。
我国报业集团是一种特殊的产业集团。集团中除了报刊法人之外的产业都是企业，而报刊则不是，它虽然也可以履行企业法人登记,但在管理体制上只能实行事业性质、企业管理。这种”一团两业”,是由我国报刊都是党领导的新闻宣传机构的性质所决定的。报业集团中报业单位与其它企业单位最主要的区别就是报刊必须把社会效益放在第一位。集团中的每个报刊单位当然都要进行独立的经济核算,制订一定的利润指标,尽可能获取经济效益,但是报刊单位的”产品”即报纸刊物,其内容必须服从党的领导和遵守国家法律法规,必须遵循依法登记的既定的办报(刊)宗旨和编辑方针,必须根据当前形势和任务和新闻宣传的需要,进行正确的舆论导向，而不应完全受市场支配,为经济利益所左右,更不允许将自己手中的报道、发稿的权力去作商品交换，搞“有偿新闻”。前已述及，有些报刊,社会确有需要,但不能盈利,报业集团则应予以定额贴补,并在分配上给以一定照顾。
报业集团是报业和其它产业的联合体。报业集团必须是国有独资，其中报(刊)业单位的资本必须是国有资金。报业集团经营其它产业可以同社会上各种不同所有制的企业进行合作，也可以同外资进行合作;报业集团也可以将自有资本向外投资,拥有自己的控股企业和参股企业;有些企业条件成熟的,也可以实行股份制,直至向社会公众募股,成为上市公司,如东方明珠股份有限公司那样。但是，报业集团的主要报刊必须是国有独资，有些报刊可以同国有企事业单位合资经营，但是后者不能干预编辑事务。办报刊原则上不能同非国有企业合资，不能 搞股份制,不能吸收外资,更不能把报刊交给私人老板去“承包”。这是为了保证报刊的新闻宣传等各种功能所必需的。
建设报业集团必须坚持以报纸为龙头。西方世界“链”式报业集团不合我国国情。报业集团的首要任务是办好报纸,特别是主要报纸。办好报纸是报业集团一切经营活动的最终目标。报业集团的产业结构要以报纸为依托向外延伸：首先是与办报直接有关的产业，包括广告、印刷、发行业，以及信息传输业，这些产业在为办好报纸服务的同时为社会服务，获取经济效益,是主体产业;其次是与办报没有关系的其它各种行业,是非主体产业。不管报业集团的经济如何发展，即使非报纸收入超过报纸收入，非主体产业收入超过主体产业收入,办好报纸仍然是第一位的。
选好报业集团的龙头报纸是至关重要的。龙头报纸不仅要拥有相当的经济实力,而且要具备良好的政治素质和广泛的社会影响,这样才能确保集团所有报刊的正确政治方向。从目前情况看,只有省市级以上党委的机关报或直接领导的大型报纸才能担此重任。
组建报业集团既然是深层次的改革，就需要进行探索和试验,还要考虑宏观改革的背景,贸然行事是不行的。现在有的报社提出走向报业集团要有一些中间步骤，如先组建报业公司对本报的广告、发行、印刷实行统一经营,面向社会服务,是可行的。
刊：
《新闻传播论坛》第1辑，1996年
《新闻大学》1995年冬季号
《新闻纵横》1995年第4期
《新民业务》1996年第1期
《新闻传播学术报告会论文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7年1月版